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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小俄接到这个消息，已经是他在庞主任的小诊所里做了一个月手术的时候了。这几个月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和人体打交道。
虽说扑火计划才开展一个月，但准备期间，警方给他恶补了不少知识，还专门请国内知名的内科大夫来为他授课，赵小俄被特许观摩了好几场重要的移植手术，从熟悉流程到充当助手。
并且，冯若兰也为他花费了不少心思，最后一周还专门找来了新鲜尸体供他练手，警方毕竟弄不到刚死的尸体，赵小俄纵使理论知识再丰富，也没有什么实践的机会。
而冯若兰慷慨相助。
赵小俄那几天泡在手术室里，浑身上下都是福尔马林味。等他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摘掉手套，进去收拾的人才发现，手术台上的大体已经被彻底开膛破肚，而体内的每个器官都完好地取出，放在营养液里。
这对从入门到开始手术三个月的人来说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任务，但赵小俄完成了。利用了黑白两边的资源，他在短短数月内进步飞速。
冯若兰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：“你做的好是应该的，我早就说过，你是个很有潜力的人。”
警方随后得知消息，立刻开展专案会。
“境外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地方。”汪和平皱紧眉头，“如果赵小俄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，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及时支援。”
有人说：“本来当线人就要承担一些风险啊，而且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培养他，不就是为了能够钓到大鱼吗？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谢通虎的线索，总不能前功尽弃吧！”
也有人反对：“去境外实在是一步险棋，如果把握不住就会打草惊蛇，说不定我们目前布下的局可就白费了！得不偿失。”
“但是机遇也是挑战啊，如果能顺着何同这一条线彻底深入谢氏重工在缅北的黑色产业链，那我们至少节省了百分之八十的警力和器械资源，并且还会更多……”
关汉山最后做了总结：“赵小俄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，只要去就能有很大的收益，就算是没有和谢通虎接触，他的那些窝点也能被我们端掉一大半。这么多年我们拿他没办法，不是因为他在国外的据点阻断做得有多好，只是因为我们的人一直进不去。现在赵小俄把他的铜墙铁壁撕开一个口子，口子里是他在缅北做的不干净的勾当，我们就要顺着那条口子把它彻底扩大、撕裂。而不是束手束脚，最后看着那口子打开又合上！”
这也是在场多数人的观点。
会后，关汉山把汪和平单独叫了出去。
汪和平说：“你开完会后再把我叫出来有什么意思？我现在说什么还有用吗？”
关汉山说：“赵小俄既然已经决定成为我们的线人，就代表他已经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，也肩负起了我们恩市市局的希望。老汪，你还不明白吗？他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他自己了。”
汪和平看着他的眼睛，“你们问过他的意见了吗？你们考虑过他的心理压力了吗？他是不仅仅代表他自己，但他首先要代表他自己，其次是我收养的孩子，最后才是这些社会附加给他的责任。”
“他都代表了，并且做得很……”
“做得很好？”汪和平反问。
“他做的很好，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，这三个月以来他做事情很努力，已经能够媲美一名优秀的内科医生，并且在小诊所的人际关系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，取得了庞主任十足的信任。”
汪和平叹了一口气：“关汉山，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关汉山沉默了片刻。
“是，老汪，我知道。”
“他才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逃出来，一方面要充当我们警方在项海那边的卧底，一方面又要充当项海埋伏在谢通虎的据点里的棋子，一层套一层的，你说他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?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线人都不一定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，他却扛下来了。”
“而你现在还要让他往更深处去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每年警方派出去境外的卧底有多少，能够成功活着的又有多少？”
关汉山被他字字珠玑的言语逼得退无可退，只能说：“可——可他也同意了的。”
汪和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他究竟是为什么同意的，你我心知肚明。”他点上了一根烟，“是我们亏欠了他，你却还要他继续为我们做事……甚至是卖命，你自己想一下吧。”
“想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个东西。”
天台空旷。
一人离去，一人仍站在原地。
.
专案会是严肃紧张的气氛，然而被讨论的当事人那边儿，却是热火朝天的欢呼声和呐喊声。
“代号e！代号e！代号e!”
“小青龙！小青龙！小青龙！”
场地中央的八角笼被人围得水泄不通，光着上半身的男人们一个个流着热汗，声嘶力竭呐喊着八角笼里面的人的名字。
像极度疯狂的信徒。
声浪如潮水般，一波比一波更猛烈。
冲击着逼仄的笼中正在对峙的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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