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粱帝登基的第三十年，一晃而过。又到隆冬时节，养居殿外雪如柳絮扬扬而下，殿内四处燃着火盆，御座与门窗之间隔着道道屏风。粱帝靠在铺了厚厚毛皮的软榻上，手里拿着中书省整理出来的奏报细细审阅。
奉召而来的言阙与谢统领一进殿，就被热气烘的打了一哆嗦。半月前，秦般弱的马车悄然进了京，他们的人第一时间注意到报了上来。这段时间言阙同谢统领在逆向追踪，试图找出她到底去了哪里。得了一些消息，今日是来做简报的。
据查，秦般弱此次由西南方向进京，那个方向主要有巴蜀和云南两大重地。云南是云南穆王府的地盘，秦般弱不论有什么缘由，大概都不会轻易在云南行动。穆王府百年藩王，世代忠于皇帝，且代代皆与皇帝直系联姻，秦般弱不会去自讨苦吃。蜀中，就很微妙了，蜀中有几大世家盘踞，有的心思坚定支持皇帝，有的想要更多荣耀难免会求从龙之功。而云南巴蜀交界有宜宾县，那里是安王母族越氏的地盘。这秦般弱无论去了哪里，都不是好事。
粱帝听完简报，一边无意识的吃着点心，一面思索。屋子里太暖，想着想着竟有些走神。他从秦般弱想到了滑族，又想到了玲珑。想着想着，陡然一惊，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宫墙内是他的绝对地盘，从未想过玲珑也是在这宫墙内生活过的，她会不会在宫内也留了暗桩？她死后这暗桩又都交给了谁？？
一向自认心窍玲珑的粱帝陛下，发现自己也当局者迷了。一个秦般弱，就牵扯住了他大部分注意力。滑族真的就只有秦般弱一个头领吗？不过从这女人的行动来看，她的确是滑族的一个头目，所以才会千方百计隐瞒行踪。但她是不是唯一一个，粱帝现在已经不敢肯定。
这段时间的调查倒也不是全白做工，至少知道，秦般弱确实有勾结世家的举动。现在要查，有哪些人已经上了她的贼船，以及滑族到底是不是只有秦般弱这一支。
言阙眼见着一盘子桂花糕空了，咳嗽一声，这粱帝陛下，光顾着吃和想，倒是给臣子们明示下行不行。粱帝听到，拍拍手上的碎屑，换了一边坐姿。缓声嘱咐道，“谢卿，你转一下调查重点，我怀疑宫里，也有滑族的细。”
顿了下，似是在厘清思绪，又对言阙说，“言卿，你善见微知著，你注意下各世家的异动，最细微的细节也不要放过。”
才说了两句，就有些喘不上气，咳嗽了起来。高公公赶紧递了碗清水，又招手让底下的小内侍端了一直温着的汤药，扶着粱帝喝了药才又退到一边装隐形人。自入冬，粱帝一场小的风寒，拖到了今日还未大好。太医都说是忧思过度，需静养。但粱帝静养了，这大梁就该翻天了，只能拖着，平日注意保养。
该吩咐的也吩咐完，该通报的也上报了。言阙和谢统领见粱帝神思倦怠，就起身行礼自行退去了。
“高湛…”粱帝确实身体不适，声音有些发飘，“去传景禹来，朕有些话得和他说说。”
“陛下，陛下歇歇吧……您的身体……”高湛心疼他家陛下，忍不住逾距劝道。
“去就是了，朕心中有数。”
粱帝不以为意，“今年过年人少，但事情不少，朕没精力操心，景禹虽也锻炼过几次，朕还是得嘱咐嘱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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